有一次我女兒從美國打電話，我和她說了，她很贊成。過了一段時間，她又打電話催我，說爸爸你不是說要為貧困的優(yōu)秀孩子辦最好的免費學校嗎，好事為什么還不做？你看她的心地這么好，把錢花給她不認識的人。你說，我把股份轉給這樣的女兒，我有什么不放心的？

　　2007年12月13日晚，《第一財經日報》記者在順德碧桂園與楊國強進行了一次交流。楊國強希望“不作采訪，只是交流”，故整個過程無錄音和書面筆記。他談得比較放松，其間既可見出這個“造城者”（town-maker）的雄心，也有灰心、失落、矛盾之處。農民出身的楊國強本色依舊，皮鞋脫在門口，坐在長沙發(fā)上，腳也蜷在上面，似坐似臥。當日他重感冒，隔一段就會咳嗽，精神不在最佳狀態(tài)，但談到激動之處，還是不能自已。

　　這次交流，楊國強的助理作了一些筆錄。記者則將他的一些回答要點記在手機的“記事本”中，現(xiàn)整理如下，順序可能與實際交流略有出入。

　　一

　　《第一財經日報》：對碧桂園拿地風波的報道，你的感覺究竟怎樣？

　　楊國強：就像東北下雪吧。下雪有好處，媒體的監(jiān)督就是一場大雪，可以把那些害蟲都除掉。但是碧桂園是怎樣的？我們到哪里做的事情是不好的，是地方和消費者不歡迎的？我不相信雪會把這樣的公司也壓垮了。

　　《第一財經日報》：張家界那塊地的“零地價出讓”你怎么看？

　　楊國強：我們拿地的協(xié)議有兩個律師事務所看過，一個是香港的，一個是內地的，都是最好的，他們都認為沒有問題。我不是零地價，給了政府1.18億元。

　　《第一財經日報》：那塊地在出讓前，你們的一個關聯(lián)公司已經介入了前期開發(fā)，投了7000多萬元。土地公開出讓時，你們交了1.18億元出讓金，政府是不是把其中的7000多萬元已經退給你們了？

　　楊國強：我還是說，我是按照政府的規(guī)定辦的，給了1.18億元，我不是“零地價”。這些都寫在協(xié)議里，也是這么做的。我們在哪里拿地，都請律師先看合同合不合法。

　　《第一財經日報》：你認為這些年碧桂園拿地都經得起推敲嗎？

　　楊國強：我們是踏踏實實做事的人，好好做事的人，拿地都是和政府簽了協(xié)議的。你硬要說按現(xiàn)在的規(guī)定把十幾年前的事都翻一遍，那十幾年前很多規(guī)定都沒有啊，很多法也還沒有出來。我們就是一個發(fā)展商，聽政府的話，做點實事。我可以說，我們沒有賄賂過誰。你去看那些查處的腐敗，有沒有和碧桂園有關的？有個市抓了好幾個官員，我們在那里也有很大的項目，可是跟我們沒關系。我不搞商業(yè)賄賂。

　　《第一財經日報》：你是不是心里有點不平？

　　楊國強：我已經說了，媒體監(jiān)督是好事，“下雪”是好事。不過，不要一想到做官的、做企業(yè)的，就是勾結、就是腐敗。我以前是個低收入者，我看到中國發(fā)展這么快，你說是靠腐敗搞起來的嗎？我看到大部分政府的人都是兢兢業(yè)業(yè)奉獻的。我不信教，但我感謝這個社會，鄧小平不在的那一天，我在家里流淚了。我感謝改革開放帶來的這一切，我也努力回報社會。大部分的企業(yè)家都在奮斗，是不是都是為富不仁啊？發(fā)展企業(yè)是罪惡嗎？要是中國沒有企業(yè)家，是不是會更好一些呢？這些問題你們?yōu)槭裁床挥懻撃兀?

　　我們要建設和諧社會，如果有很多成功的企業(yè)、大企業(yè)，交很多稅、守法經營、善待員工，這對和諧社會是很好的。是不是碧桂園不做了，你覺得會更好呢？

　　《第一財經日報》：最近，有位經濟學家講，“為富人說話，替窮人辦事”，但爭議很大。這話和你的意思差不多，富人辦企業(yè)對社會有很大貢獻，不應該仇富。你是不是很同意這個話？

　　楊國強：要我講真心，我同意“替窮人辦事”這一句。我不贊成仇富，但也不贊成“為富人說話”，這樣說會得罪很多人的。是不是可以跟經濟學家說一下，改成“為造福社會的企業(yè)說話”，“為有為者說話”？

　　二

　　《第一財經日報》：對于開發(fā)大盤現(xiàn)在有不少爭議，“大盤就是囤地”，你怎么看？

　　楊國強：碧桂園開發(fā)的基本上都是大盤，但為什么大家歡迎、政府歡迎呢？你想一想，在那些比較偏僻的地方，離城市比較遠的地方，如果政府把土地10畝、20畝、幾十畝地出讓，哪個開發(fā)商會來，怎么解決配套設施呢？政府可能為幾個小發(fā)展商，為了幾十畝的地，去搞報批和配套嗎？如果都是這樣的一小塊一小塊的地，連水電都是問題，也不能統(tǒng)一規(guī)劃，看起來也很難看，不協(xié)調。這和大城市不同，大城市什么都齊全，不用考慮這些問題，一小塊地出讓都有人去拿。我們開發(fā)的這些地，沒有規(guī)模，怎么保證配套，讓人家敢來??？我覺得不要把大盤當成問題，你要看大盤做的怎么樣、有沒有及時開發(fā)。我們是開發(fā)最快的，單個樓盤一年的開發(fā)量在中國也是最大的。

　　《第一財經日報》：你對現(xiàn)在的房價怎么看？

　　楊國強：你們批評高地價、高樓價，我的價格低，你們又說低價拿地，我都不知道到底是高好還是低好。這（價格）是個市場規(guī)律。我們自己的做法，有個樓盤的口號叫“平過自己起屋”，我們建，都是規(guī)模效應，比你自己建房更便宜。10年前我就說過我的想法，就是薄利快銷。沃爾瑪的利潤率只有3%，可是做得這么大。

　　《第一財經日報》：現(xiàn)在正在調控房地產，你還想做那么大嗎？

　　楊國強：現(xiàn)在我已經叫他們停一下，看一看。但如果房地產不發(fā)展，建材、家具、電器、鋼材等很多行業(yè)都會受影響。我想，政府不是不希望房地產發(fā)展，而是要健康發(fā)展。我們過去賣的房價，包裝修，平均價格每平方米不超過3500塊。我們一賣房子，那個地方的樓價就會下來。我剛到廣州時（開發(fā)廣州碧桂園），他們罵我是“價格屠夫”。

　　說到調控，我最近給所有碧桂園投資的地方的市長寫了一封信，表示我們愿意幫助政府建經濟適用房，只要3%的利潤率就行了。我們周轉快，可以做。有的地方已經回信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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